友誼之光閃耀在西湖上
杭州西湖夜景 (攝影:土木)
中國擁有不少奇觀美景,因其雄偉壯麗而使人驚嘆,如長城、紫禁城、桂林山水等,都已聞名遐邇。然而還有另一種不那么著名的文化遺產,它的美不是瞬間流瀉出來的,而是在我們心中日漸滋長,就好像我們初學品茶,由于茶葉不是我們傳統飲料文化實踐的一部分,第一次嘗試時我們可能會感到失望,但時間久了,我們學會了品味它特殊的清香,茶也就變得如咖啡一樣美妙而不可或缺。由上海往西南乘高鐵一小時距離,在浙江省的首府杭州有一西湖,她正是這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地點中的一個,而且無疑是中國最美、最令人難以忘懷的地方之一。今年九月的G20峰會便在杭州舉行,在此我誠邀你們來看看這座城市,還有她的西湖。
西湖這個自然形成的湖泊早在千年前就受人影響、被人美化。這種人與自然間顯而易見的和諧正是東方哲學藝術的體現,西湖就置身于中國文化的核心之中。年歲流逝,西湖景觀成為中、日、韓多處園林設計的楷模和靈感來源。
西湖的一側是杭州城,另外三面環山,山頂亭臺林立,放眼望去處處皆美景。湖邊景觀豐富,包括廟宇、竹林、綠茶茶園、歷史古跡和隨朝代更替風格各異的園林建筑。湖中有人工的島嶼、小徑和林蔭道。一切都蘊含著極有分寸的用心,永遠有隱藏的空間等待人們去發現。
西湖的一邊是自然風光,另一邊則是煙柳繁華的杭州城,十三世紀的馬可波羅稱她為“天堂之城”、“世界上最高貴美好的城市”,而如今,她和四川省成都市一起被認為是中國最宜居的兩座城市。在哥倫比亞,我們稱加里市為“天堂分部”,在中國,則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一說。看建筑,杭州已不再是當年馬可波羅筆下運河縱橫、石橋過萬的水城,而是一座現代都市,信息工業領先,巨大的電子商務公司“阿里巴巴”本部就坐落于此。紡織和絲綢工業仍像古時候一樣極具活力,在機場高鐵沿線就有全國最大的柯橋輕紡城。
一艘小船漫游在西湖之上 (攝影:土木)
讓我們回到西湖邊,乘一艘小艇,享受湖上的漫游,欣賞夏天里盛開的荷花,飲一小杯當地特產的龍井綠茶。白居易和蘇東坡在我們身邊做導游,這兩位都屬中國最受愛戴的詩人之列,分別于公元九世紀和十一世紀擔任杭州行政長官。作為詩人,兩人都對政府不體恤民眾的措施作出了批判,以極強的社會責任感留名青史。在蘇東坡有關西湖的作品中,被引用最多的一首名叫《飲湖上初晴后雨》:
水光瀲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妝濃抹總相宜。
西子是中國文化傳統中的“四大美女”之一。一般講西湖有十景,每個景點的名字都仿佛一首小詩,指向西湖周邊的各個地點,如“蘇堤春曉”,“平湖秋月”,“曲院風荷”、“斷橋殘雪”、“雙峰插云”等。這一段有關文學,我想以《白蛇傳》的故事作結,這是口傳文學中同西湖關系最為密切的作品,也是中國四大民間傳說之一。故事里,一條得道的白蛇離了湖水,愛上一個書生,為了同他結婚,白蛇化為一個女子,但她的幸福被一個意圖揭穿她秘密的道士破壞了。傳說版本眾多,都以西湖和周邊建筑為舞臺,其中團圓結局的一版最為著名,也被改編成了電影、電視劇和戲劇。在這個版本中,白蛇誕下一個男嬰,她被道士關在雷峰塔下整整二十年,直到她的孩子在科舉考試里得中狀元返回家鄉,她才重獲自由。若是我們從女神巴丘艾的傳說中汲取靈感,也許還可以給它加上一個情節,讓一對戀人雙雙化作水蛇,一同回到湖底深處。
西湖水面寬廣,足有6.39平方千米,自行車環行一圈要一小時多一點。按照杭州市旅游部門近年的研究,2013年西湖共接待國內游客9409萬人次,創收147億元。外國游客的數量約有316萬人次,創匯21.6億美元。這組數據的有趣之處在于,外國游客和中國游客為杭州市帶來的經濟收入幾乎等同。
2011年,西湖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名錄,同年我抵達杭州,開始在歷史悠久、舉國聞名的中國美術學院攻讀藝術博士。我的導師邱志杰是中國當代藝術的標志性人物,進行藝術創作的同時他亦筆耕不輟,其成果之豐碩,與哥倫比亞大師比阿特麗斯·岡薩雷斯(Beatriz González)不相上下。也有人將他與約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相提并論,因為他們兩人都將藝術實踐和教學結合起來,以此證明藝術的存在不僅是為了博物館展覽,更應該融入社會。
中國美術學院藝術與社會思想研究所導師邱志杰認為,西湖無疑是中國歷史上最杰出的公共藝術作品。在他的“總體藝術”作坊,學生們要做的練習之一就是思考一些大計劃,一些有潛力從學期作業延展開來的藝術作品,一些超出某人一生所及的長期項目,它們有可能會像西湖一樣永存于世。
很幸運,中國政府的獎學金送我到了杭州,中國人稱其為“緣分”。像這樣在西湖邊上學習的經歷十分寶貴,我不僅能更便捷地領略中華文化,還能欣賞到西湖千變萬化的美景,在一年中不同的季節,乃至一天中不同的時刻,西湖的景色都在不斷發生變化。我喜歡每天清早眺望晨起的西湖,一層白色的霧氣氤氳在水面上;還有落雨時,西湖泛起層層細浪,仿佛受困的海洋;每天黃昏,夕陽映照著湖水,在中國象征好運的蝙蝠在湖面上盤旋起舞。
哥倫比亞詩人、作家豪爾赫·薩拉梅亞在杭州
依我之見,G20峰會在杭州舉辦再合適不過,要尋求寧靜、靈感和自由,也沒有別的地方比西湖更好。正是在這座城市里,哥倫比亞詩人、作家豪爾赫·薩拉梅亞(Jorge Zalamea)寫下了他呼吁世界和平的名篇:“1952年10月2日,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在北京開幕,這時的我們已經成了朋友。我們要研究的問題很嚴重,但映在我們眼中的除了這件事,還有快樂與信任的表情,因為我們知道,我們不是孤獨的,昨天我們還互不相識,今天,友誼之光卻已照亮了成百上千的臉龐。”這友誼之光還將閃耀在西湖上。
(作者: Luis Cantillo (土木),哥倫比亞藝術家,畢業于杭州中國美院。 翻譯: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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