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840年鴉片戰爭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的100多年間,中國飽受列強侵略欺凌之苦,最懂得獨立、和平之珍貴。中國決不會將自己經歷過的痛苦強加給其他國家。”
“中國堅定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不會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會吞下損害中國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苦果。”
國務委員楊潔篪在第三屆世界和平論壇開幕式上這樣說到。6月21日至22日,由清華大學主辦、中國人民外交協會協辦的第三屆世界和平論壇在北京舉辦。7名外國前政要、近50位駐華大使、110余位中外智庫領導出席了會議。
近些年來,“中國”已經成為幾乎任何國際場合的重要議題。在世界和平論壇這個中國唯一的非官方國際安全論壇上,中國的外交、安全政策更是成為各方關注的核心。“亞洲前進道路上仍面臨不少風險和挑戰”,楊潔篪說,建設一個更加美好的亞洲,需要為地區安全與合作開辟新思路、探索新辦法、推出新舉措。
不久前,國家主席習近平在亞信峰會上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亞洲安全觀。這是中國國家領導人在國際場合對亞洲安全問題做出的最系統、最全面、最深刻的闡述。外界評價,這一倡議將結束“安全形勢復雜多變的亞洲從未有全面安全合作機制”的歷史。
對此,楊潔篪表示,亞洲安全觀照顧到亞洲的多樣性和差異性。要處理好地區安全問題,需要發揚求同存異精神,尋求各國安全訴求的最大公約數。“尊重各國自主選擇社會制度和發展道路的權利,尊重并照顧各方合理安全關切。”
“亞洲安全觀強調,不能身體已經進入21世紀,而腦袋還停留在冷戰思維、零和博弈的舊時代,要努力走出一條共建、共享、共贏的亞洲安全之路。不能一個國家安全而其他國家不安全,一部分國家安全而另一部分國家不安全,更不能犧牲別國安全謀求自身所謂絕對安全。”
除了國務委員楊潔篪在開幕式上發表主旨演講外,外交部常務副部長張業遂和副總參謀長孫建國分別在本屆世界和平論壇上發表了午餐會演講。中國軍政高官利用這一平臺向各國戰略家和智庫學者闡述了中國的外交和安全政策。
——焦點1:亞洲需要新的安全架構
“亞太地區正在面臨一個共同的挑戰,那就是尋求一個21世紀的國際秩序。到目前為止,決定各個地區機制形勢的還是主要區域大國的觀念,以及他們對各自國家利益的追求,而不是這種區域秩序本身的特定主體。”因身體抱恙未能參加本屆論壇的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在開幕式上通過視頻如是說道。
俄羅斯前國家安全會議秘書伊萬諾夫提出,亞太地區能否達成安全共識關乎整個世界的未來發展。“亞太是最能體現全球政治復雜性和多面性兩個特點的地區。如果我們在這個地區能夠形成共同的愿景,成功管控危機,應對發展的挑戰,那么我們的成功就能在其他地區得到復制;但如果我們在亞太地區做不到這一點,那么21世紀將是不穩定、不可預測且危險的,而且也會影響到其他地區的發展。”
世界的政治和經濟中心正在從大西洋向亞太轉移,但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指出,與此不相適應的是,亞洲安全問題充滿了不確定因素,盡管地區大國在多邊合作方面采取了積極的措施,但在雙邊的層面上,緊張、沖突不斷增加。“采用軍事力量維護國家利益,既會受到他國譴責,也會讓百姓承受巨大苦難。為了徹底避免這些沖突,必須改變態度,讓國家之間充滿友愛,建立互信,互相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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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經濟問題相比,各國對安全問題的討論很少。當前國際安全問題比較嚴重,大家在會上都在談,應該建立一個怎么樣的機制。危機管理機制是冷戰時期的產物,事實證明,只靠它不能有效維護和平。因此,我們要超越傳統的方法,創造新方法進行安全管理。” 清華大學當代國際關系研究院院長、世界和平論壇秘書長閻學通教授在兩天的會議之后總結道。
——焦點2:中國主張建立什么樣的亞太秩序
中國主張建立什么樣的亞太秩序?中國是不是要消除美國在亞太的影響力?這樣的問題引起了與會嘉賓的強烈關注。哈德利就在大會發言中控訴,“‘亞洲的安全必須由亞洲人自己去解決’,這個背后的含義就是要把美國從亞洲的安全架構中趕出去。”
但這實際上是美國式的誤讀。在哈德利發言之前,楊潔篪就在主旨演講中指出:“亞洲安全觀強調,亞洲國家在加強自身合作的同時,還要堅定致力于同其他地區國家、其他地區和國際組織的合作,歡迎各方為亞洲安全和合作發揮積極和建設性作用。”“同時,域外國家也應充分考慮本地區的實際情況,尊重地區國家的合理關切,共同來做地區安全與發展的加法,而不是做減法。要充分發揮跨區域機制的橋梁和紐帶作用,進一步促進亞洲與世界其他地區的交流與合作。”
在主題為“構建亞太地區新安全架構”的小組討論上,美國前常務副國務卿阿米蒂奇透露,直到一個月之前,美國外交政策專家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亞信”這個詞,但現在慢慢地有人知道了,因為習近平主席主持了這個峰會,并提出了一個涵蓋了幾乎整個亞洲區域的安全架構。
“我對習近平的演講印象非常深刻。他發出的信號是,愿意同世界各國進行交流,要尊重各國家領土、主權完整,不干涉內政,尊重各個國家獨立自主選擇發展道路的權利,尊重各方的安全利益。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對于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政策的聲明。”但阿米蒂奇對這個新的安全觀也有疑問:本區域這些國家是不是相信中國真的這么想?它與中美新型大國關系有什么關系?是會帶來沖突還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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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些擔憂,上海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黃仁偉對人民網記者分析說,“亞洲新安全觀是中國在發展的新歷史階段提出的新準則。提出之后能不能讓所有的國家接受?大國會不會照辦?小國會不會跟著走?肯定不會。這需要一個過程,還需要中國首先做到。”
“因為很多國家都不相信,當一個國家強大起來之后還會平等待人,主張利益共享、共同安全。按照普遍規律,當一個國家強大到一定時候就會變成霸權,推行單邊安全和絕對安全。”黃仁偉說,“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正在成為一個超級大國,一舉一動都在受到世界關注。我們需要向世界解釋我們的和平發展路線,但更重要的是需要身體力行。”
——焦點3:中美關系發展決定東亞安全
“中美不和將給其他國家興風作浪的機會”
對于構建21世紀國際新秩序,特別是亞太地區安全機制上,基辛格表示,中美兩國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必須處理好中美關系。“歷史給了我們一個警示,往往一個新興大國同一個守陳大國會陷入一種沖突的格局。在我們所處的時代,如果產生這樣的格局,那對雙方來說都具有災難性后果。它將分化國際體系,阻止重要議題的進展,導致沖突。這種沖突不僅沒有真正的贏家,也會誘使其他國家利用美中之間的不和。”
“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把中國當成了潛在目標”
國務院僑辦副主任何亞非認為,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把中國當成了潛在目標。中方沒有別的選擇,必須要做出回應,首先就要加強國防力量。“中國要做什么,實際上是取決于美國的,這一地區的未來安全形勢在很大的程度上將由美中關系的狀況來決定。”他指出,如果中美之間是合作伙伴關系,那么地區安全局勢就會緩和,緊張態勢就會降級;但如果中美關系朝著沖突的方向發展,那東亞的安全形勢就會惡化,甚至有軍事沖突的可能性。
“美國不想包圍中國,中美關系不受美國與盟友關系影響”
從美方的角度,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院長馬秀絲也同意,對美國而言,在東亞地區最重要的安全問題是跟中國的關系。但她提出,“美國的政策有‘四不’:第一,美國不想要包圍中國;第二,不想煽動本地區的朋友為中國制造麻煩,美國贊成對現有爭端進行和平仲裁;第三,美國的再平衡政策并不意味著美國打算在這些地區扮演更強大的軍事角色;第四,美國也并不是用任何方式想要暗示,礙于本地區現有盟友關系,美國不想與中國有強有力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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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中美嘉賓圍繞兩國關系進行的交鋒,閻學通在論壇結束后的記者會上向媒體表示,“美國對華政策是復雜的。在經濟層面,長期以來強調的是合作。2004年,美國國務卿鮑威爾訪問中國,他對記者說,中美在經濟方面就是戰略合作伙伴,后邊就不說了。我覺得,從1998年美國總統克林頓訪問中國之后,美國的對華政策就是加強和中國的經濟合作。但美國的對華政策是雙軌的,經濟和安全兩個軌是反向的。經濟上促進合作,安全上防范中國。”
“正因如此,對待中國企業赴美投資,一旦美國認為是安全問題時,就采取阻止的政策。他提出,‘你這個投資涉及到我國家戰略安全,不讓你投資。’涉及安全,美國對華政策就是消極的,只談經濟,它就是積極的。”
本屆世界和平論壇共設3場全體大會,主題分別為亞太大國關系與地區和平、超越地區涉海爭議維護亞太和平與發展、美國撤軍后的中東與中亞地區安全。馬來西亞前總理巴達維、巴基斯坦前總理阿齊茲、法國前總理德維爾潘、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俄羅斯前國家安全會議秘書伊萬諾夫、美國前國家事務安全助理哈德利、歐盟理事會前秘書長兼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索拉納等外國前政要分別發表了主旨演講并回答了提問。
(人民網北京6月23日電 鄭青亭)